◎本文原收於踏著《李奧帕德的足跡》一書 第一部「荒野的誘惑」。
一九八○年代的一個冬天,芝加哥地區來了一場暴風雪,大雪竟夜下著,大地披上厚厚一層銀白。雪後清晨路上積雪尚未清除乾淨,我們卻起個大早,出門趕到附近的摩爾墩植物園。大雪天竟然如此興致勃勃,因為這是我們所參加的第一次觀鳥活動,幾天來一直期盼著,沒料到會下這麼一場大雪。
植物園的觀鳥活動照常舉行,由自然觀察者狄克帶隊,在這麼一片白茫茫的肅殺大地,他居然帶著我們觀察到了不少活躍在嚴冬裡的小生命。我們不只觀察到留下度冬的野鳥,也發現雪地上的各種野獸足跡,印在乾淨的白雪上特別鮮明,始知大雪冰封的各個角落還是充滿著不少野生生命。
這個佔地很廣的植物園大部分還維持著未開墾前的狀況,有多樣而茂密的北國溫帶樹林與生機盎然的小湖,幾條溪流交錯在小丘與草地之間,生態的多樣性在這裡維持得頗為完整。而在這次雪地尋鳥之後,狄克就成了我們的自然啟蒙導師,我們經常跟著他在摩爾墩到處探索,隨著季節認識樹木、觀察野鳥、找尋野花與野菇。有一年春天,我們還跟著他到芝加哥北邊的威斯康辛州門郡的一處荒野進行自然觀察,經歷過一次有若李奧波德《沙郡紀年》的體驗。
跟隨狄克探詢北國溫帶荒野的那幾年,我們住在芝加哥西郊的萊爾小鎮。我們住的公寓社區位於一片茂盛的樹林裡,坐在客廳就可望到外頭橡樹林中野生動物的活動。房舍周遭有不少松鼠、花栗鼠與野兔,偶而還會見到紅狐狸與浣熊,然而最多的還是野鳥,春天時節鳴聲最是響亮。在還沒認識狄克的那年春天,曾有一對美洲知更鳥來到窗外一個小角落築巢,竟觸動了我們對野鳥的迷戀,也因而進一步來到摩爾墩植物園探索。
而後我們因工作關係西遷北美西岸的洛杉磯,這裡最能讓人想起的是星光燦爛的好萊塢,然而在對自然之美開了竅之後,我們竟然也在這看似荒漠的地帶找尋到不少野鳥蹤跡。南加州在生態環境上與大湖區很不一樣,這裡的野鳥當然也有所不同,每個週末的觀鳥活動都讓我們有新鮮的發現。而且這裡的觀鳥人也不像大湖區那樣年齡偏高,居然有不少青少年,顯示出一個都會荒野的文化多樣性。
一九八八年秋天,我們結束了長達十三年的旅美生涯回到台灣來,仍念念不忘北美洲的荒野景致與野鳥風姿,每每利用各種假期回去溫存一番。一九九三年那一年,我們更參加了Wings生態旅行社的「亞利桑那州東南一週」的觀鳥之行,痛快地追尋了一整個星期的美洲野鳥。
本書的這部分即是紀錄著我們始於摩爾墩,直到洛杉磯的自然啟蒙歷程,以及亞利桑那州觀鳥之行的美妙際遇。